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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寻音

贝多芬曾说:“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谁能参透我音乐的意义,便能超脱寻常人无法自拔的苦难。”在中国,如何感受音乐的美好与传奇?音乐如何影响了一代人?这一代人又是如何与这个时代的精神息息相关的?对此,唢呐第 13 代传人、中国第一位唢呐博士生刘雯雯,以及90 后音乐科普博主周雨思给出了各自的答案。他们通过永无止境的追求、不惧困难的坚持和新颖的艺术表现力,演绎了这个时代。与此同时,作为个体,他们也被时代的命运所演绎。

刘雯雯

一直被误解的唢呐

电影《百鸟朝凤》里,焦三爷把自个儿做学徒时的第一把唢呐传给了徒弟天明,他说“咱们唢呐也是匠活儿,是匠活儿,就得有人把责任负起来”。毛头小孩听得眼里直掉泪,他那时只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天底下吹唢呐的第一把好手,后来才知道,焦三爷也是这世上顶珍贵的匠人 :是艺术家,是传道者,是捍守的灵魂,是遗世的背影。


这部电影也因此成为了大家认识唢呐这件民乐的开始。如今已经成为中国唢呐博士生第一人的刘雯雯对此不仅深有感触,更有切身体会。她出生在山东的一个唢呐之家,父亲刘宝斌自幼师承其父刘金河,是“小铜唢呐”第七代传人。而母亲刘红梅出身唢呐世家,她在唢呐吹奏都是清一色男子的时代,凭借一手“咔戏”登台演出。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已经为我规划好了明确的人生路线,‘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吹唢呐。’”从胎教音乐开始到从小跟着父母到处演出耳濡目染,再到她自己从四岁开始就“被迫”拿起了唢呐,刘雯雯笑称自己血液里面流的都是这种民间音乐,她背负的重担不比电影里的天明轻一分。尽管从一出生便已注定与唢呐“捆绑”在一起,但刘雯雯一开始对唢呐排斥得很,因为唢呐在过去一般只在农村婚丧嫁娶操办红白喜事的礼仪上出现得比较多,在她眼里是土得掉渣的乐器。那时她最喜欢的是跳舞和弹钢琴。 “有很多人问我: ‘你是学什么的?’ ‘我是学音乐的。’我不会说‘我是学唢呐的’。当时不光是吹唢呐,那些根植于农村的民乐一直是被歧视和误解的。”


现在的刘雯雯对唢呐的态度有了颠覆性的改变。这种心态的转变始于她在悉尼演出《百鸟朝凤》,台下观众的掌声让她从中感受到了大家对她的肯定与赞赏,“我突然发现他们看待唢呐这个乐器的时候是异常惊喜的,因为唢呐就这么一小只,就这么简单的几个音孔,就可以学那么多的鸟叫,发出那么多的声响,这个是老外不能理解的。”这为刘雯雯的舞台生涯打开了一扇大门,与此同时,刘雯雯也发现唢呐这件土得掉渣的中国民族乐器在与西洋管弦乐团合作对话时毫无障碍,而且深得外国同行和观众的喜爱,这让她也有了更多的使命感。她开始学会欣赏自己的演奏,并对自己的专业能力提出越来越高的要求,在扎实传统的基础上求新求变,而每次她站在舞台上演奏也越发从容、自信和享受。


最近刘雯雯正在紧张地筹备一场个人音乐会,独奏对于唢呐演奏者来说是一件非常挑战身体极限的事情,就好像在跑马拉松。除了平时在音乐学院授课,她几乎放弃了一切社交活动,每天钻进琴房练习 12 个小时以上。唢呐对演奏者的肺活量和体力的要求都非常高,女生本来在这些方面就不占优势。“唢呐不是个复杂的乐器,它的结构非常简单,却几乎能演奏所有管乐的技巧,甚至能模仿人的唱腔。像百鸟朝凤这样是运用特殊循环换气法的长音演奏技巧,扩充了快板尾段,使全曲在热烈欢腾的气氛中结束。这对嘴周边肌肉群控制能力的要求极高,要求气、指、唇、舌都要到位,而这个肌肉群力量如果不练习会迅速消退,所以需要每天坚持长时间地训练才能保持,如果两天不练,可能一首 5 分钟的曲子都吹不下来,连一天也偷懒不得。”



InStyle:  你一直在尝试做跨界,有电音、爵士、摇滚,哪部分的效果呈现最让你感到兴奋?

刘雯雯 : 让我产生兴奋的,其实更多是来自观众给我的反应,因为我到过很多地方演出,每个地方的观众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上海是一个海纳百川又时髦洋气的城市,所以我在这里演出就会加一些爵士或流行音乐的东西,给观众一个反差,可以如此跨界而且毫无违和感。像爵士电音、摇滚,去香港演出就可以加入一些,他们会觉得这个唢呐太不可思议了。那为什么唢呐可以跟电声、摇滚有一个很好的合作?首先它声音响,它可以跟这些很躁的音乐相抗衡,如果变成二胡、竹笛、琵琶等其他乐器,声音可能就被吞噬了。


InStyle:  唢呐被称为“乐器之王”,它这里面最难的部分是什么?

刘雯雯 : 是的,但同时唢呐也是一个“高危”乐器。因为它声音很响,任何一点失误就会被放大。而且它极容易失误,或许是口型没有控制好、气息突然大了或小了,甚至乐器方面的原因,都可能会引发演奏上面的失误,这对我的心态也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InStyle:  在你的这场首发的个人音乐会中,会有什么创新和不同?

刘雯雯 : 唢呐即使在现在,依旧是经常被年轻人所误读的,所以我想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比如这次《腾飞的Bossanova 》是根据《百鸟朝凤》改编的,它加入了一些爵士的风格。我希望通过这种形式,让更多年轻的观众能够能够关注到唢呐,给大家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唢呐的世界可以很宽阔。


InStyle:  你这些创新灵感一般都来自哪里?

刘雯雯 : 我会去看不同形式的音乐会,包括话剧、歌舞剧、音乐剧,因为我需要打破我这个领域的局限,甚至走出我的舒适圈,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样去诠释它的领域的一些东西的,我要去探索是否可以在他们不同的形式中找到能跟我的专业领域相结合的一些东西。其次唢呐方面像《百鸟朝凤》这样经典的作品几乎是绝版了,但现在有很多年轻作曲家特别愿意来为唢呐创作。年轻人会有各种想象,包括希望唢呐呈现一个不是唢呐可以呈现的东西,我都会尽量帮他们去实现,至少我觉得他们可以打破思路,给唢呐注入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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