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
邱天的新电影《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3月14日上映。仔细算算,居然是三年前拍的戏——那是2019年,一切都与现在大不相同。
那时的邱天还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如今已毕业;那时还没有爆发疫情,可以自由飞往世界各地,那是邱天第一次去日本,是为了拍摄,为了“邱邱”这个人物。
“邱邱”原本不叫邱邱,名字是为邱天量身定制的。内敛、慢热的邱天刚进组,接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虽然带着对于戏和角色的诸多疑问,但当导演问她的意见时,她却只是说:“我觉得还好,导演你觉得呢?”等离开剧组坐上车,她才给导演发消息,畅快地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包括哪里会令我觉得不舒服,哪里更像是她理解的人物”。
“你刚才怎么不说?”导演问。
“因为不好意思。”邱天答。
此后,导演会追着问邱天对角色的感受,给了她最大的自由,甚至为了让她和角色融为一体,将角色名改成了“邱邱”。有一场戏,场景设在邱邱的家。导演问邱天:“你觉得这是‘你’的家吗?”邱天摇摇头:“不太像。”“那就根据你自己的想法去‘改造’吧,你觉得什么东西是属于邱邱的,就从北京带来日本。”导演又说。
于是,邱天在墙上挂上自己画的画,从楼下捡来了树枝,还把曾经在旅行途中捡到的贝壳摆上……邱邱的房间和邱天的房间有了某种连接,邱邱这个人物和邱天也有了某种呼应。
邱天是重庆人,在重庆人心中,自行车只能算是小朋友的玩具,不是日常使用的交通工具,魔幻山城的地势不允许骑车出行。戏里的邱邱会骑自行车,邱天便在日本学成了一项新技能。
“剧组工作人员每天陪我练骑车。”三年后,邱天回忆起戏外生活,皆是小小的、温暖的日常:和男主一起骑车去导演那儿试妆;遇到某条陡坡,车往下冲,邱天本能地双脚撑地站定,任由车倒向一边;还有第一次骑车上路,心里夹杂着一点紧张,更多的却是轻盈和放松……学在身上的技艺便不会再忘,它随着邱天回到北京。现在,邱天时不时就会骑着自行车到处走。
很多巧合,因三年时间拉出距离,慢慢显现。
本心
上面的故事让人想起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名片《两生花》:两个女孩,一个在波兰,一个在法国,同样的相貌,一样的名字,心意和感受相通。这一次InStyle拍摄的主题也是如此,不同的邱天,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一个动一个静,她俩分享一种思维、一套历史,可以是一个人性格中的两面,抑或是世界上存在的另一个自己。
问邱天:“你相不相信平行空间?”
“我相信。”邱天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甚至觉得,在更高维度的自己,可能是没有实体的能量体,“毕竟人类对这个世界已知的部分很少,很多事情无法被证实”。思维天马行空如邱天,却无法想象假如不是此刻的邱天——做指甲,接受采访,待会儿该去拍摄,拍完之后回剧组拍戏——她会干什么。
“我所有过往的选择造就了现在的我,甚至可能不是我去选择了表演,而是表演选择了我。”
上大学之前,邱天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我想要做父母眼中的好女儿、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同学……我记得妈妈从小教育我,做经济独立、人格独立,甚至有一点点‘自私’的女强人,凡事多为自己考虑一些——那时的我坚信她的话,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立得住脚,才能获得安全感。”渐渐地,邱天发现,这些不是发自她内心的想法,是他人放在她身上的目标,而真正的独立和勇敢,“是摧毁人自私的那部分”。
正是饰演邱邱的时候,邱天通过角色反省自身,“第一遍读剧本的时候,我没那么喜欢这个女孩,因为她身上有我不想面对的部分,现在却要被放大、演出来——像脱了衣服让人围观——这是我对于人内心不认可的部分,但我知道,我身上也有”。
成为演员的道路,可以是“不断向内摧毁自己”的过程。
去年年末,邱天在微博上分享了自己读的书,巴西作家保罗·柯艾略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牧羊少年感受到了自己的天命,所谓天命,就是人一直期望去做的事情。柯艾略这样写道:“人们敢于梦想,期待完成他们一生中喜欢做的一切事情。” “万物皆为一物。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
现在邱天知道自己的本心了,但她决定先不说。
分享快乐
什么都有可能成为邱天的灵感。
有一天,邱天和朋友坐在出租车上,车窗外趴了一只虫子。无论车怎么开,虫子一直都在。邱天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我觉得耳朵里有蚂蚁,我真的这么相信,每当晚上睡不着时,我就感到蚂蚁在耳朵里走路,一步一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在某本科普读物上读到,那声音源自耳朵里的血管,脚步声其实是心跳声”。知道真相后,邱天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有一丝怅然若失,祛魅后,生活仿佛少了点趣味。
朋友说:“你可以把故事写下来啊。”
邱天说:“写下来会不会挺无聊的?”
朋友说:“你再多想想,小时候还有没有类似的事情?”
邱天说:“那可多了。”
邱天听从朋友的建议,将“蚂蚁的故事”写了下来。“故事里,有一只蚂蚁居住在耳朵里。当你不相信的时候,它就爬出来,钻到另一个相信这件事的人的耳朵里,”邱天微微停顿,仿佛在等大家回味故事背后的隐喻,“蚂蚁在或不在并无区别——你信它就在,不相信它就走了。”
邱天演绎的MiuMiu视频中有句Slogan:“自由自在地遐想,自由自在地选择。”邱天可以自由自在地遐想,那她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吗?当我们开始讨论“自由选择”时,我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就像我小时候想要一条红色的裙子——这是我全部的愿望。”邱天不急不缓地讲述着,“可能因为大家都穿红色裙子,而我没有;往深里挖,可能是我希望大家认可;再往深里挖,可能是我缺乏安全感;继续往深里挖,可能是我不自信。还能继续往深里挖……我真正想要的是友谊,而不是红裙子,我努力的方向也不是如何得到红裙子,而是应该想一想友谊究竟是什么。”
曾经,邱天和朋友相处,总可以在一旁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她原以为,不需要过度努力、自然而然的状态是最好最舒服的,渐渐地她发现,
“我感到舒服,一定是因为有人在保护这个‘舒服’的环境,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人。我意识到,这其实就是某种‘分享’——分享快乐。”
人与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心意相通、彻彻底底达成理解,彼此需要包容,所以总有人会放下一部分“自我”。
邱天希望成为这样的人——可以让身边人变得快乐的人。她觉得,她可以做到。
InStyle × 邱天
InStyle:你常常在微博分享自己看过的书、读过的诗,自己画的画、写的文章……你期待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呢?
邱天:看到好的东西,或者特别有感受的东西,我会想要分享。其实,别人的回应是另一个答案,他们的评论给了我思考的契机。虽然人与人之间大多数时候会有误解,但误解也很有意思啊,可以了解别人如何看待这首诗或这句话。
InStyle:听起来更像是你抛出一个问题,而不是给出一个答案。
邱天:其实并不是为了证实什么,只是单纯地分享。
InStyle:现在你还保持着写作的习惯吗?
邱天:我有时候会用手机或iPad备忘录写,如果我长期待在某一个地方,有时我就会带一本本子。我写下的不是瞬间感悟,而是故事——里面有虚构编造的成分,并非完完全全真实的。
InStyle:你从小就是有着奇思妙想的女孩,会想要和身边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吗?
邱天:我不会,除非是很好的朋友。我把大多数的想法埋在自己的心里。
InStyle:采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邱天:我提出问题,大家来讨论。
InStyle:你前段时间在微博上提出一个问题——“有必要在飞机上用传送门吗” ,很好奇你自己会怎么答?
邱天:传送门是《瑞克和莫蒂》里的传送门吗?会到外星球吧?等传送回来的时候可能飞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吧?我会掉下去吗?总之最好传送门那边不是地球。
InStyle:你对未来的想象是什么样的?
邱天:每个人都是能量体,没有实体,靠意念交流,所有感受都相通,人与人之间可以瞬间传递所有感受。那么,所有人都会是相爱的。因为当你完全了解一个人时,了解其所有理由和借口,应该会变得慈悲,也获得了彼此间的包容和理解。
***
摄影/张家诚 编辑&造型/Ting
艺人统筹/朱臻祺 撰文/陈惊雷
化妆/Clive X 发型/徐友华 制片/Color
创意执行/饺子、王一轲 美术/北原
摄影助理/沈佳斌、吴忧 制片助理/Cloris
造型助理/小千、叶彤 设计/ Yan
新媒体设计/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