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尝试过一点自在的感觉。
那时候她扎着丸子头、穿着粉蓝色紧身泳衣,趴在海水里的冲浪板上做着俯冲的姿态,在教练“3,2,1”倒数下,随着冲浪板快速向前飘去,并迅速跃起站在了板上。下来后,她开心地在水里跳着,“好开心,我站起来了,我也是海的女儿了。”
这是她第一次冲浪的情形。浪是大海的天然馈赠,人在水里更轻盈,也卸去了陆上的戒备,看谁都显得可亲。再踩上冲浪板,那感觉有点像飞起来。
这也是参加《夏日冲浪店》带来的体验,从此乔欣爱上了冲浪。后来带团队团建,她特意回到节目录制地万宁日月湾,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冲浪,之前认识的热爱冲浪的“浪人”朋友则喜忧参半:喜的是多赚了钱,但人多了,又冲不到好浪。
她随口问一个浪人朋友在忙什么,对方说最近就在冲浪,什么事情都没有。之前做冲浪教练赚了一笔钱,打算花光再去赚。
这让乔欣受到了极大的触动,“这个是我从来不敢想象的,他拓宽了我的认知。我以前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人,现在他真切地出现在面前,令我觉得很惭愧。但我也成为不了他们,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躺平时刻。我是很有忧患意识的,只能花一段时间去体验一下自由。”
“人生就是有起伏的,在运气好时多做一些事情,因为你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不演没缺点的人
乔欣用多种方式加固着自己的世界。
她本身的性格就是讨喜而大方的。一见面寒暄,坐在化妆间一角,聊起一年前也是在夏天采访过她,她没有迟疑地说“我记得”。这是客套还是实话?“不是有个大白球的那里嘛!”她又说道。
果然,她真记得。
乔欣身上有很多让人觉得与其类似的可亲感。比如她睁大眼睛兴奋分享自己痴迷烘焙,并感慨买装备是个大坑,“我的天啊!”;吐槽自己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下单烘焙用具总买两份!
最近在另一档情感综艺《灿烂的前行》里,她被称为“互联网嘴替”。比如关于前任,她的态度是,“看他过得不好就放心多了……”她也曾被记者问:“你觉得现在的人都怎么平衡爱情跟事业?”她答:“现在的年轻人就又有事业又有爱情了吗,有哪样就搞哪样吧!”
很多人觉得乔欣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所以叫她“嘴替”。
“这个词我之前还真没听过,还挺逗的,很有意思。”乔欣带着点误打误撞的开心。
抛开角色带来的刻板印象,无论综艺里还是眼前的她,都很爽朗、干脆、利落,不会冷场。而且她内省又思辨,哪怕从不躺平,也想要一个A-的人生,因为这挺好了,又不需要付出到达巅峰A+那般巨大的代价。
外界看到的她从中戏毕业,出演《欢乐颂》后成为势头稳升的小花,一路看起来顺遂而鲜亮,而作为本人则说:“看起来对吗?但老天肯定也不会对我那么好是吧?不会是表面看到的这么顺的。但那些挫折都不能说,能说的也都不值一提。”
所以她信奉的是,“还是要多想一下,多努力一下。”
对演员来说,作品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当被问什么戏会让自己最兴奋时,乔欣答:“这个角色有我想要表达的东西。”
最近乔欣刚给新戏《在你的冬夜里闪耀》录完主题曲,她在这部戏里出演了一个小镇女孩郑达前:在城市打拼,爱情事业双失意,却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在返乡途中来到了平行时空。
很多人想象不出乔欣能演这个女孩。“郑达前不甜美,很虎,是有点男孩子气的女孩。别人都说跟我不像。”
但郑达前身上,有乔欣想表达的东西。
她是一个奔三的女孩,在A时空一事无成,想要挣大钱但没挣到钱,工作特别累,感情生活一塌糊涂,一个人在大城市住着小小的出租屋。这是很多年轻人当下的境遇。
郑达前的原生家庭也非常普通,来自东北一个普通小镇,妈妈是超市的营业员,爸爸不着调。同时她也没什么主角闪光点,没女二漂亮。小时候别人跟女二说,长大了能嫁个好人,跟她却说,长大了得努力工作靠自己。
总之,这是一个让人有代入感的角色。
现在热门电视剧的女主角经常是没有缺点的人,乔欣不是很喜欢演全是优点的女主角。哪怕出演古偶《嫣语赋》,她的角色秋嫣也被设计成克夫的寡妇,拼尽全力地想要摆脱殉葬或出家当姑子的命运,冲突感强烈。“她很硬,不柔软,其实现在社会对女性的期待还是柔软的,像小白兔一样没心机,等待别人来救对吧?秋嫣却很执拗,还有很多心机。但播出来,大家也喜欢她。我就很不喜欢演等别人拯救、命运垂青才能活得好的傻白甜。我们也要有能力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不差对吧?”
这是乔欣追求的角色饱满度。
而角色也映照出演员对自己的期待。出演很“虎”的郑达前,对乔欣的公众形象也是一种颠覆。关雎尔的邻家乖女孩形象太深入人心,甜美、娇柔一度成为了乔欣的标签。“我性格不是这种,所以我也不想老演这种。”
好的故事应该被看到
乔欣很愿意去讲述郑达前的故事,希望更多人去关注《在你的冬夜里闪耀》。好戏不仅要拍出来,还要被看到。
这是一个她喜欢的故事。
很多平行时空穿越的故事很悬浮,但这部戏在乔欣看来情感真挚又平实,不是一部简单的轻喜剧或亲情煽情戏,而是通过平行时空讲述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比如弥补跟父母之间的遗憾、爱情的遗憾等,是很治愈的。
“我们都有一些未完结或者不是很好的关系,没办法穿越,但可以在内心深处治愈。”
配角也很鲜活。郑达前有一帮发小都有各自的成长线,在A、B时空是不同的性格,发生的事情不一样了,人生的走向也改变了。“比如在这个时空你在采访我,另一个时空你变成了一个性格很火爆的爆炸头化妆师,你知道吗?”另一时空的每个人都像在真真实实地活着。
亲情戏很动人。从她和搭档演员的关系就可见一斑。“演我爸郑英俊的演员任帅老师非常好,他把郑英俊演得非常好。郑英俊本来有很多缺点,但他演得非常可爱,让人又恨又爱。他也特别敬业,一直帮我对戏。我们两个刚开始就很有默契,我也帮他对,哪怕在现场真的没缝了,我都钻过去帮他对。”
不久前配音时,乔欣看到了这部戏一点点粗剪,色调是她喜欢的,只是有点担心观众的接受度和喜爱度。
“可能没有很多的爆点,是比较平实的故事,需要沉下心来看,还是希望大家会喜欢我们这个故事。”
而导演又让她多了信心。
这部戏由《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原班人马打造,导演田宇的工作方式让乔欣很惊叹。“很年轻的一个导演,我非常欣赏他的是,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让演员有任何痛苦。因为可能有的导演感觉不对,但不知道想要什么,或者有的导演情绪不是特别稳定,但田导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而且一直很稳定,在现场他会让你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他从头到尾都在跟,让人觉得很踏实。配音我一共就配了两页,在东北你想想那么冷,我们又有那么多户外和夜晚的戏,居然只配了两页纸,说明我们的现场同期声收音非常到位。”
戏外难忘的故事,就是冷。这部戏在东北冬天拍摄,剧里有个餐厅叫满天星餐厅,墙皮特别薄,就是在棚里由毛坯装修成的店,是没有暖气的,乔欣每天要穿五条裤子,一条薄秋裤、一条加热裤、一条加绒厚秋裤、一条羊绒裤,最终再来一条羽绒裤护体。
难得的是,这让东北长大的乔欣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东北老乡都特别热情,大家看到我,喊我名字,就好像以前小时候隔壁邻居在叫我。有时拍着戏,我就能闻到远远飘来的排骨或酸菜香味,我可是能精准地闻出是哪道菜,菜里有没有放粉条。”
浪漫的前提是浪费
乔欣有没有想过平行人生里的另一个自己?
想过。“可能会想平行时空里的我会不会过得好一点,更自由一些,但我还是非常喜欢自己当前人生的。我很喜欢现在自己的样子、生活的状态。”
以前拍三个月的戏,乔欣会想着,我拍完这三个月要去干嘛,现在她要的是每天都开心。“因为你发现你的人生没有办法三个月过完了就能去干吗,你的工作就像齿轮一样一个接一个,计划变得很快,所以要每天找到生活中的乐趣,这是一种能力。”
而且她看到有朋友过得不太好,她会觉得要是换成自己,可能都会抑郁了,但朋友却依然还可以苦中作乐,“这是值得学习的地方,境遇是你没法选的。”
这让她的世界更有支撑,不会是空中楼阁,也更自在了。
最近因为要陪伴家人的缘故,她需要经常在两地之间飞来飞去,有一些工作不得不暂停,也因此错过了几个很好的剧本。“虽然会感觉很可惜,但人生就是这样,老天不会让你一直走得很顺。”
与此同时她有了一些自己的时间,她去看中医,把身体调理起来。多吃蔬菜,喝鲜榨果汁。每天健身,和家人一起出去“压马路”。还跟家人朋友一起打高尔夫。这是她最近新学的。高尔夫考验的是心态,“就跟人生一样。有的时候你使尽全力球根本不动,有的时候你姿势正确,轻松‘啪’一下,就能打得特别远。每天都在像思考哲学一样去看待这个球。”她直率地把头仰靠在椅背上说。
唯一不健康的是,她喜欢熬夜,第二天则晚起。“跟我之前拍戏很有关系,拍戏睡很少,现在就有一些报复性睡觉。但我决定要开始改变。”
她最近还迷上了做面包。做完之后,分享给家人朋友。前不久她又新买了模具,抹蛋糕的转台也到了,马上想试试做个千层蛋糕。“我打算做完送给家人朋友,包装好再打好结,跟外面卖的一样。”她乐滋滋地说。但因为买的设备太多,又吐槽:“烘焙就非常容易叫人陷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有时候浪漫的前提就是浪费。你明明没有必要做成这样,但你做到这样大家就会觉得好浪漫。”
又爆了一句金句,乔欣不亏是“嘴替”。
***
摄影/范欣 艺人统筹/朱臻祺
编辑/Jal Lu 撰文/细补
造型/WeeJae 化妆/子熙 发型/小光
制片/柯南 制片助理/李达
造型助理/燕燕、帆帆 设计/Yan
场地鸣谢/爸爸糖绵羊牧场